【铁血】身世（二）
斯法铮赶了许久的路，确认紫霄没有追上来，便在路边茶摊稍作休息。
一杯清茶下肚，未有宫中茶之高雅之感，却平凡朴实令让他倍感亲切。
斯法铮笑了，他又何尝不是这芸芸众生中的一员呢？
他的眼前又浮现了几年前那个小村庄……
十四岁的岳铮有爹有娘，他娘温柔贤惠，他爹武功高强，全村的孩子都跟着他习武，虎父无犬子，岳铮自幼天资过人，很快就把全村少年打服，成为了孩子们的领头人。
除了练武，岳铮还喜欢听隔壁的周青叔叔讲故事，关于江湖轶事，乃至军阵、朝廷、皇帝，周叔仿佛无所不知，且说得头头是道，岳铮都差点怀疑他是亲身经历过，由于偶尔听自家老爹唤他“阿城”，当时他就认为或许周叔原来做过说书的，有一个别名。
直到那天，一辆马车一行人突然造访，车上那人相貌不俗一身贵气，却皱着眉头，一脸郁色。
但是岳铮清楚地记得那人看到自己的那一刻，原本暗淡无神的眼中所抑制不住的光芒。那是一种，无法言喻，像是看到了希望的感觉……
岳铮好奇地躲在门后，窥视着大人们的一举一动。
他爹娘还有周叔与那个衣着华贵的人相对而坐，而另外一个跟他娘长的有几分相似的男人陪侍在旁，他们好像在商量什么重要的事，岳铮隐隐约约听到了自己的名字。
没过多久，他爹好像做出了什么重要的决定。
然后，岳铮接过了天罡剑。这把剑的名字就是他爹的名字，岳天罡平素很看重这把剑，从来不让岳铮接触它。而现在，他却亲手将剑交给了岳铮，并嘱咐他一定要听坤叔叔的话。
岳铮懵懵懂懂地应下了。
坤叔叔牵着他的手，离开了村庄。
“从今往后，你便叫做斯法铮。”
自此斯法铮在宫中学习，两耳不闻窗外事，没成想五年后后斯法坤退位，他莫名其妙的成了大赤之西斯法王朝的皇帝。
“可是坤叔叔，我是岳铮啊。”斯法铮苦笑着摇头，他不知道上一辈人发生过什么事，不知道他凭什么就拥有了皇族血脉。他只知道自己本是岳铮，立志做一个纵情江湖的游侠，根本不适合承担一国之重任。他现在只想摆脱这被安排的命运。
斯法铮下定了决心，起身结完账，就准备上马，突然，他神情一滞。
一个人影骑着一只黑驴摇摇晃晃的往这边过来，看到岳铮，那人眼前一亮，马上从驴背翻下，迈着小步子快速往这边移动。
“居然这么执着……”斯法铮看着紫霄的脸顿时头疼。
紫霄擦了擦汗，咳嗽两声，正准备又要行礼，被斯法铮制止了。
“行了行了，在外面不要这讲究。”斯法铮一脸嫌弃，又发现自己甩脱不掉他的事实，于是妥协地说道，“我服了你了，一起走吧。”
“多谢陛……”
“打住。”斯法铮道，“前提是，在外面别把我当皇帝，我是岳铮，你也可以叫我大哥。”
“得嘞大哥。”紫霄改的很顺口，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年纪似乎比小皇帝陛下大上几分。
斯法铮一脸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他几分，问道：“我说紫霄，你好歹是五世贵胄华兴公爵府的世子爷，怎么一点贵族气都没有，到哪儿就是哪样，滑头得很。”
“我说大哥。”紫霄学着斯法铮的语气轻叹道，“你是不知道，我们这一代人可是被那群挑剔的老家伙们嫌弃惨了，军营、朝堂哪哪都呆过，哪哪都看不顺眼，又丢到民间摸爬滚打，后来干脆放养，因为你来了我们的情况才所有好转”。
“跟我有什么关系？”
“上行下效呗，太上……”紫霄犹豫地看了他一眼，斟酌后说道，“太上皇不喜欢皇子们，力排众议立你做储君之后，我们作为你的班底才被勉强重视一点。”
斯法铮直视他的目光，问道：“我有一个问题，你知道我的身世吗？”
紫霄的目光闪烁了一下，答道：“按照朝廷的说法您是上皇流落的皇子，又过继于先皇后，是为正统。”
“实际呢？”斯法铮紧紧盯着他，又说道，“表哥，我希望你能告诉我。”
紫霄迎上他的目光，挠了挠挠头，咬牙说道：“虽然父亲和叔伯们都没提，但是你都是我表弟了，我自然知道你娘是我未曾谋面的姑姑，你亲生父亲想来就是……先帝时的一代名将、天剑宗主，岳天罡。”
斯法铮凝视着示意他继续说下去，这么多年虽然斯法坤和几位大臣对他极好，可是对一切事情的未知总令他烦躁。
“岳将军，和如今的刘相、华大将军是至交好友，还和原来的符康伯爵现在的赵公爷结拜过，太子，现在的上皇和先帝义子斯法城对他也青睐有加，反正是那代少年英才的领袖。翊王谋逆案后不知什么原因就退隐了，这我是真不知道，然后上皇登基了。”
“不过可以确认的一点是，岳将军乃是先帝斯法大帝之子，你是圣德皇帝、大赤会盟共尊的盟主斯法大帝的亲皇孙，纯正的斯法皇族血脉。”
“纯正吗？”斯法铮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，他的亲生父亲不姓斯法，而他也算是打破了斯法王朝开国以来嫡子继位的传统。
他生于民间，并不热衷于权势，他也无法理解斯法坤为何要费尽心思将他扶上皇位，因而让他被重重大山压迫得喘不过气来。
所以，他想要突破这层束缚，离开皇宫。
虽然不知去向何方，前途依然迷茫。但是皇宫是看得到尽头的囚笼，而未知意味着可能，或许他能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来。
这样想，斯法铮身上的沉重之气散去许多，他笑着对紫霄说道：“我想你老待在京城也闷坏了吧，那我们就四处转转，先把这大好河山逛上一遍。”
“行啊！”紫霄发自内心地激动，终于他娘的能名正言顺离开京城那鬼地方了。
紫霄果断抛弃了临时找过路老汉买的黑驴，到附近购了一匹马，与斯法铮一同前往南方。
而原本茶摊上的另一位背对着他们的客人也起了身，到隐秘处找到笼子，放飞了一只信鸽。
评论(3)